午睡小仓鼠

《天使帝国》13

我回来了_(:D)∠)_

 

dbq陡然发现一个bug……之前安排修学役集训的时间一周一次后我发现我就从此没想起来这个点……修改安排修学役两个月一次√

正文开始:

 

说是三天的假期,但前两天基本是被亏空过度的伊撒尔睡过去的,以至于第三天上午起来时,他只是扛着将将恢复如初的身子爬到飘窗上去,骨骼如同生锈了一般,喀喇喇响了一路。

说起来这两天睡得不错,一场悲伤的梦都没有。伊撒尔看着身后抱着牛奶悄悄推门走进来的路路,笑着举起翅膀挥挥:“早啊。”

路路举起两条小胳膊去够门把手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看他,啪嗒啪嗒小翅膀飞过来:“早安——睡好了?”

“嗯!睡饱了,”伊撒尔用力伸了个拦腰,蹦下飘窗转着肩膀,骨骼噼里啪啦地响,“长回来了!”他横起手臂看着上面重新硬实起来的肌肉,又掀起衣服看着肚子上的腹肌,“哈!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去和魔族打一架!呼!”用力超空中打了几拳,伊撒尔转身向路路张开手臂:“来~路路,让哥抱个!”

路路本来眼睛亮亮地看他,最后一句话后僵硬了。伊撒尔也不在意,自己扑过来夹住路路,用力揉揉团子金色的小脑袋。

“中午做饭么?”洗完脸后,伊撒尔擦着脸进屋,笑着主动请缨,“我应该可以打个下手什么的。”

路路又是一僵,“……中午有点事,没法给你做了。”

这几天的三餐都是路路给弄的,或者是贝利尔、拉结尔他们几个带的。而刚果那条龙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出现,把路路接走。

当然不是以龙的模样来。

“咪。”目如黄金铜铃的黑猫坐在窗台上,被伊撒尔看了两三次这样的模样后,它虽然仍然倨傲又板正地坐着,但一张猫脸总算不是大大写着“你们这群愚蠢的天使”这样的话了。

它现在不打算有任何表情。

“咪。”叫声也是那么冷傲,每次只有短促的一声,跟刚才的那声一个调子,丝毫没有正常猫该有的哪怕一点点起伏。

路路拍拍翅膀,飞到书桌上拿起文件——这孩子还一直在办公——对伊撒尔点点头,“我先走了。”

“唔,好的,路上小心。”

刚果立刻扭头从窗台上跳了下去,两秒后伸进来长长的龙脖子,叼起路路的小兜帽就把人拎了出去。

来不及鼓翼的团子神情错愕地被拎走,伊撒尔目瞪口呆,他噔噔噔跑到窗前,结果差点被巨龙翅膀带起的风吹翻。

他望着飞得一往无前的龙影,突然琢磨:龙会翻白眼吗?

 

刚果拒绝回答路西法这个问题,“殿下,如果您对小亚特拉亮明身份并恢复关系,我或许可以更快适应您迅速活络起来的思维。”

“为何?”气哼哼的坐骑飞得太快,小孩的体型抓紧文件比较耗力,路西法只好变回来。

刚果微微侧身拐了个弯,“大山之东的长形鳞爪龙有个说法,近朱者赤……”他收住了尾音。

路西法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接着整理凌乱的文件,说:“我觉得你下面还有想说的。”

“您多心了,殿下,”刚果喷出炙热的龙息,“毕竟我是如此仰慕您。”

路西法听着咏叹调的仰慕,默了一下,“……你浮夸的仰慕让我更确定你的后文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在光耀殿寝殿的阳台上降落,路西法对展翅起飞的刚果挥挥文件,笑着致意:“或许你需要一位伴侣,亲爱的,春季即将降临创世山下,龙怒之谷必定在思念他们亲爱的巴图斯陛下——”

他一侧身,装模作样地躲过同样装模作样横扫过来的尖壳尾巴。看着刚果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向自己窝里飞去,路西法朗笑两声,转身推开阳台门,大步进殿。

云床安安静静地飘着,四翼的侍从无声地候在室内的墙边,一排排如同整齐划一的雕塑,全不似伊撒尔那时所见的空荡。路西法将文件交给迎上来的尤菲勒,随后张开手臂和翅膀,自有仆人围过来为他更衣。

“殿下。”

“嗯。”路西法应了一声,面前的小侍女恰好给他整理完衣领上的宝石胸针,她的小脸几乎和她的发色一样红,恋恋不舍地跟着其他目不转睛的侍天使穿过寝殿外的书房。

书房里,萨麦尔身边站着的女军人正叉着腰摸下巴,神情分明在笑,黝黑的眼却亮着刀光,将这一列侍天使挨个扫一遍。

“拉哈伯,你没必要把所有的小眼线都吓跑。”

当小侍女在拉哈伯对她笑了一下后变了脸色而低下头快步离开时,萨麦尔笑着随口揶揄道。

妖红的唇线在偏深的肤色上弯起促狭的笑意,女军人手肘捣捣同样披甲戴胄的同僚,醇厚饱满的嗓音故作吃惊地拔高了一下:“你竟然没听阿撒说那个秘密?”

战争天使反应了一下,瞬间将“恍然大悟”写满了全身:“啊……哦哦——害!你看看我,这不是习惯了么?”

走进书房的路西法无奈地笑了笑:“萨麦尔,什么事?”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交给走上前来的拉哈伯。

“我恰好就是为了他的事来的,殿下。”萨麦尔立刻正了脸色。

路西法一愣:“怎么?”

萨麦尔说:“这件小事本不该来问您,但既然是小亚特拉,那么一个月后修学役集训,他应该编作祈祷天使,还是回他的战争天使军团?”

路西法顿了一秒,问:“修学役你交给了谁?”

“拜丘,一个刚从七天毕业二十年左右的基路伯。”

“嗯,”路西法点点头,“刚刚那个问题你来定就好,不过是为期两天半的集训,他现在还没有复位,一切照常执行,等到复位之后自然会由我直接安排。”

“是,殿下。”

 

晚上伊撒尔正收了翅膀,专心对着拉结尔给的笔记做俯卧撑,不知不觉背上忽然落下一个软软的小重物。

“路、路路?!——ouch!”

背部一个激灵,翅膀猝不及防弹了出来,伊撒尔结结实实趴到了地上。

路路沉默了一下,往下挪了挪小屁股想挪到伊撒尔后腰去,结果伊撒尔翅膀又一缩,猛地翻身差点把他压住:“别动!别往下!”

“你,”仰面看着半空中啪嗒小翅膀转圈圈的团子,伊撒尔惊魂未定地抬手指指,“下次打个招呼,我怕痒,你别搞这种突然袭击。”

都是天使,不知道哪些地方会很敏感吗?!

团子乖巧地点点头,伊撒尔翻身趴回去,重新收起翅膀向后指指:“想坐就坐大腿上,或者往上一点,总之别碰腰和背——你还真不客气,”感觉路路往自己屁股上一坐,笑道,“知道哪里坐舒服哈?”

路路只是调整一下坐姿,窸窸窣窣翻文件。

加一个不到二十磅的小东西在身上,比全副武装轻不少。伊撒尔重新专注于拉结尔的笔记,看完最后一行后深吸一口气,一撑地直接蹦起来。

身上一轻。

伊撒尔挠着脸把书捡起来,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路路在天花板附近滴溜溜转着圈,青筋哒哒跳。

伊撒尔只听着上方啪嗒啪嗒响,仰头一笑,翅膀冲出脊背转身就从窗户窜了下去,精力四射的样子似乎能把狭小的房间点亮。

路路的鼓翅滞缓了一瞬,光环不自觉亮起,小脸泛出一层粉色。

他飘飘悠悠飞到窗户前刚探个头,差点和窜回来的伊撒尔一头撞上。

“嘿呦,你下次出现倒是给个信儿啊,”伊撒尔挂在窗台上摸一把脸,大晚上接连被“突袭”两次,他头一回感觉出路路高冷话少的人设弊端,“你要在我这里出什么事儿……那光耀殿还不找人过来收拾我啊?”

路路眼珠往旁边一瞟,我也没觉得你一副对我像对待抱枕的捏扁揉圆是怕过光耀殿找上门的样子,“你知道我来自光耀殿?”

“能猜出来,”伊撒尔挥挥手让路路别挡在窗口,蹦进屋拍拍手,“你跟副君殿下长这么像。”

路路飞在他身后的翅膀一停。

“头上又有这么个据书上说是光耀晨星独得神宠的祝福之环。”

伊撒尔蹲下身,将写字桌最底下最大两层柜子用力拉出来,里面的金属物件哐啷数声震响。

“你……已经知道了?”

伊撒尔抬头看向飞到桌子上的路路,小天使亮得厉害,光环悬在他头顶,完全模糊了他如初生的幼叶般绽开的小翅膀,这让他看上去像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光源,连外面尚未暗下去的天色都无法和他的光辉比拟。

在从下往上逆着光的角度,只觉得周身暖融融,但眼睛就如同直视一盏灯一样酸涩。

他咧嘴笑笑:“作为副君殿下振翅产生的后代,他的特点你倒是继承了不少,要不是翅膀的颜色,我会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毕竟书上说天使能量不足的时候会缩小身体体积来节省体力——但那显然不可能。”

他耸耸肩,低头将抽屉里的东西往外搬。

路路一呆,刚刚无意中消去了伪装的翅膀伸一只到前面来,看了半晌,又面无表情地缩回去。

他确实幼年的时候翅膀颜色要浅得多,但就算是这样,当初对不同于所谓“大多数”极其敏感的天使们仍然能一眼看出自己区别于其他神族的、即为鲜明的“杂色”翅膀,并将此视为异端,趁自己虚弱时借机发难。

伊撒尔只觉屋子里没刚才那么亮了,他也没多想,将抽屉里的甲片都拿出来,准备尝试缝补和拼接。

原先被划到神法来之后他就以为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用到,结果下午和拉结尔拉贵尔借笔记的时候一聊天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月就要进行修学役的第一次集训了,并且他的身份还挺尴尬,不知道是仍作为战争天使,还是去祈祷天使的队伍里挥魔法杖……

哦,魔法杖。

路路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突然自闭又泄气地把空抽屉用力一合,“你要修理它?”

“对啊,”伊撒尔翻找着针线,“再过一个月,修学役就要集训了,还不知道我该去哪一边的队伍咧。”

缝补盔甲也可以是件体力活,加上之前已经在地上折腾了不少时候,伊撒尔呼哧呼哧将弄好的盔甲挂到衣柜里的时候,窗外已经接近黄昏。

实际上已经快十点了。

衣柜里从远了看就是两个世界,以自己洗干净的校服为界,左边是路路精致漂亮的小衣服,从睡衣到外出装束应有尽有样式繁多,甚至还有一身小礼服,下面放着一个小饰物盒;右边是自己寥寥两身作为盔甲内衬的衣裤,还有一件缝补多次的软甲,加上自己的盔甲,角落里立着自己沉甸甸的重铁剑。

伊撒尔叉着腰琢磨了一会儿,伸手将重铁剑取出,连鞘在手间随意挽了两圈转地风起,在掌心握定刹那,顶着十字剑格的拇指屈起前送,空气随即在曾饱饮鲜血的铁灰剑身下汹涌激荡。

出剑只出了一半。

伊撒尔愣愣地看着在自己手底下突兀地爆发出如此气势的长剑,许久脸上一亮:“呼~”爽。

路路看着少年带着满身的雀跃却将只出了一半的剑捅回鞘内,歪歪脑袋问:“你不准备练练吗?”

伊撒尔将剑放回衣柜里,顿了顿又把剑挂在盔甲腰间,将盔甲的护手搭在剑柄上,“今天先不了,改天看抽空找地方练练。”

似乎是什么冥冥中的联系,拿起剑握定的一瞬,一股和当初在犹地亚城墙上的澎湃洪流在脑海心间奔涌,像是一种刻进身体本能的记忆瞬间苏醒,他合该就那么挺剑而出,为了身后的一切,向着挡在身前的所有,出击。

但这里不是战场,在不远处飘来飘去的小崽子应该在他身后而非身前。

趁着体内翻卷的血气还未完全平复,伊撒尔拍拍手扑向路路抬手就朝路路的小脸伸出魔爪:“嘿呀路路来给哥抱个~!”

当然没给他扑着。

“去洗澡!”

“你这小……好行行行行……”

撸铁一时爽,一直撸铁一直爽。

将撸铁很是荒废了一段时间的伊撒尔第二天早上胳膊举不起来,连翅膀都被连累,一路步行走向教学楼。

“哎呦别别别——这边也别,别,”伊撒尔向试图往他肩膀上坐的路路摆手,“真撑不动,哈?自己玩自己玩。”

路路只好飞在他旁边,只挥着一对小翅膀,一对挥累了再换一对:“你可以学着用治愈魔法呀。”

伊撒尔:“……”

他咋就一到关键时候总想不起来还有魔法这个挂。上周聚餐来了次飞行马拉松都没有想过翅膀酸痛的问题,拉结尔他们也看起来没什么事,原来是治愈魔法帮了大忙。

路路一看他这反应,也无奈地默了。

从小也是如此,刚入学那会儿在七天学院待得多了,校场对练时便习惯一味用拳头或者手里的剑破除任何进攻,能一拳击碎对方护盾的时候就绝不会用魔法让自己哪怕少受一点点伤。

偏还在自己来的时候一脸自豪地给展示他挂的彩,美其名曰“战士的勋章”。

“战士的勋章”不假,到他这里怎么就觉得是实打实的“莽夫的勋章”。

自己回头就让沙利叶把小娃扔给梅丹佐,塞进神法学院学了几百年才把这毛病给别过来。

现在才一个月,不急不急。

“下了课去光辉书塔第九层。”路路说完就飞走了。

伊撒尔连手都不想抬,应了一声进了城堡。

站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坐下的几秒,他觉得腰腹都能咔咔响出声来。摘下兜帽萎靡地趴在桌子上懒散地翻着书。讲师还没到,教室里嗡嗡一片。讲师要讲什么内容每次都没个定数,伊撒尔将书卷滚来滚去,正往后预习着,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隐晦地提了一下。

他循着声音回过头去,五六排斜后方凑堆坐着几个能天使,看着面生,应该是话剧班的。见他看来,他们只是微笑了一下,声音微微大了些,谈着别的话题。

伊撒尔莫名其妙地转回身,又听远远飘来一句:“哇真的……这么远都能听见……”

搞什么啊。他翻了个白眼,将书卷又卷了一点准备接着看下去,身边忽然挨着坐下一个娇小的少年。

他坐得很近,伊撒尔不由稍稍挪了挪,往旁边看去。少年抬手将兜帽拉下,银色的发丝差点让他错认成拉结尔。

哦,这个少年头发短一些,拉结尔的头发几乎垂到大腿。

不过这银发灰眸的能天使……“你是……卡洛?”

话剧班他确实是没往来过,但修学役就只有七个人,当初确实还有一个银色头发的少年,不过这段时间沉迷学习,还从未想过结识什么人。

少年灰色的眼立刻笑得眯起:“您竟然认得我?伊撒尔大人?”他抬手抚肩行礼,“卡洛,犹地亚直属祈祷天使军团。”

“什么……您……大人的,”伊撒尔一乐,这才反应过来他和这些同袍们的阶位已经不同了,还礼后轻轻拍拍少年的肩膀,“不用对我用尊称,大家都是战友。”

手掌下的小肩膀瘦削得很,伊撒尔心里不禁一抖,放下手,生怕自己把这看着比祈祷天使还祈祷天使的小少年给捏坏了。

“好的,伊撒尔。”卡洛将自己的书放在桌子上,露出一截雪白细瘦的腕子,笑得唇红齿白极为明媚,“听别人说你谦虚得和耶稣殿下有的一拼,果真不假。”他稍稍仰着小脸,颇有一点娇憨的模样。

伊撒尔挠挠头,嘿嘿笑两声:“你古天语学得挺好。”

卡洛一愣,继而小声嗫嚅道:“我说完才发觉……我刚刚有两个语法错误……别见笑。”

“不不不该说是你别笑话我,我是真学不会天语,完全听不出来啥。”第一次开课的前五分钟,从入门到放弃。

“真的吗?”卡洛看着放松了些,笑道,“我自认我学得还算可以的……那你以后有什么难的,可以来问我。”

哇哦,这么好的吗OwO伊撒尔一下子笑开,“那我就不客气啦。”

有新结识的卡洛在身边,解决了困扰伊撒尔的一大难题——前三天的假期少听了两堂课,他正发愁这三天落下的课程怎么补,卡洛齐全的笔记还有在身边及时的提点帮了他大忙。

这一个月恶补基本功的成果让伊撒尔多少能跟上讲师,因此除了大课跟拉结尔拉贵尔坐在一起外,分元素的小课他就尽量往前坐。讲师多半会对靠前的学生比较脸熟,尤其是伊撒尔这种特征极其明显的,有时还能相互微笑打个招呼。

不过这节课伊撒尔感觉那讲师看着自己的眼神格外明亮。

“教授对你很热情呀,”卡洛小声对他笑着说,“你之前的卓绝天赋在学院里都传开了。”

伊撒尔只是不好意思地笑。

下了课后卡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他:“你一会儿去哪里呀?”

“书塔,”伊撒尔笑笑,顺口问一句,“你呢?”

卡洛点点头:“我没什么计划,介意我一起吗?”

“啊,不会。”

光辉书塔的苏文廊桥是其唯一的入口,丹紫色的华美塔身坐在高耸洁白的塔基上,雀尾样的廊桥向上平展,越上越宽阔。

拱形的廊顶浮刻着亿万年来的天堂,浮光万丈,大能云集,天神的儿女在左右两翼的率领下以创世山为根基,一步一步筑建这承载了众生信仰的云上天国。

伊撒尔深深地看着浮雕上天神祭坛右侧的座位上,那个优雅自信、率意恣肆的身影,哪怕是浮刻了万千神族的巨型廊顶,他都能在任何一个阶段里把这个男人找出来。

卡洛捅捅他:“你去几楼?”

伊撒尔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撕下来:“九楼。”

“啊?那里不是非借出型阅览室吗?”卡洛细细的眉毛挑起,又压下,装似无意地说,“那里据说有时会遇见炽天使甚至是大天使们。”

伊撒尔眼神一闪,笑笑,耸耸肩:“那借你吉言,或许我今天运气会不错?碰到一个大天使?”虽说只是见一个小孩子,但以那孩子的阶位和来头最好不要让别的人知道。

卡洛随即也笑道:“那我看我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或许也可以沾沾你的光?”说罢张开翅膀屈膝一跳便向上飞去。

伊撒尔扑扑翅膀跟上,感觉对卡洛跟定他的架势有点头疼。

算了算了先上去再说。

越是高层人越少,也越是安静。上小下大的塔型让身周的空间感窄了不少,窗户采光不够,只能通过朦朦胧胧的视线看到栏杆行道后面的墙敞开着一个又一个直通天顶的走廊,大约只能容两个天使并排飞过,数数总共十二个,各自的尽头都亮着十字型的光。

空,旷。

地面不知是什么铺就,在如此暗淡的光线下仍能照出人影,和自己被光投下的阴影形成重影。他们一前一后落了地,皮靴的靴底触到地面,如同踏上平铺了一层水的什么平面,发出的响声空沉低回,宛如走在时空长廊。

空得连呼吸声和羽毛的窸窣都能听见。

“你……你来过这里吗?”卡洛的声音有点介于变声和未变声之间的那种清亮,此时轻轻发着抖,“我怎么觉得,这里毛毛的……”

伊撒尔在纤细的少年靠过来时握住他的手腕,这小孩儿吓得身上凉飕飕的,“我头一回来。”虽然直觉上这里没什么异常的,而且在神圣的天堂总不至于闹鬼,但他也同样被这森森的环境逼得有点不舒服。

具体怎么不舒服他说不上来,但要是赋予一个情绪化的词汇,那大概是,寂寞。

他恰好讨厌寂寞,他喜欢热闹。

伊撒尔皱着眉,看向了这十二个走廊里最亮的那一个,对几乎要藏进自己翅膀里的卡洛道:“你还好吗?我们先找个亮堂点的地方吧。”

“好……”

虽然大早上煞有介事的小屁头只撂下了一句话就飞走了,也没说他到底应该在哪里等人,但是眼见卡洛吓得不清,他只好先带着人进了走廊,向着那最亮的十字光一路飞。

飞了一会儿,他们在那十字光前悬停下来。摸索了两下,伊撒尔不禁翻了个白眼。

只是两扇门而已,切了个十字架模样的缝儿。

害。

抬手便推,金光霎时淹没两人,卡洛还好,伊撒尔被强光刺激地不清。手里一空,伊撒尔伸手一捞没捞住,只听着卡洛在不远处扑腾乱窜,翅膀嗡嗡不停,“好漂亮”的小声惊呼不停地回荡在间或夹杂着翻书的轻响声里。

淡金色的墙壁上浮动着绚丽的暗纹,高处满是精美的天使浮雕,密密麻麻,形神各异,还有山有水极尽造景,像是在讲述什么故事一般,规模宏大,壮丽如静止的史诗,任何地方的浮雕壁画都比不上这里的十之一二。广阔无边的大堂之内,千丈立柱拔地而起,倾斜的天顶在流云间时隐时现,看不到尽头。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金碧辉煌。

这里仍是阅览室模样,只是放着书卷的不似下面七层般个个通到天顶,仅在阅览室大厅中间排了数列的几座单是站在地面便可触摸到顶端的书架,索引图书的文字是发着黄的手写签印,上面漂亮的字体仅一下便让伊撒尔认了出来。

那是路西法的字。

想不到显然更加青睐七天学院的副君殿下会专门为神法学院的馆藏题写索引标签?伊撒尔看了好几遍,才发觉里面有一些字符和目前正在使用的单词不太一样,但并不妨碍他阅读。

似乎目前天堂通用的词汇更加简单。

原来天堂的单词也如同人类语言文字的发展那般有着简化过程。

书架旁就是一长溜桌椅,两两一并面对面,仅仅只有几个地方坐着埋头苦学的金四翼和白四翼等。伊撒尔拎着书袋一路走一路看,偶尔和一个人视线交汇,意外地发现他们虽仍是青壮年的样子,但目光悠远如同饱经沧桑的老者,只差最后那一千年的满头华发。

但那人只是淡漠地看了看他,然后再将视线投回书卷和更加古旧的木板、泥板中,仿佛抬个头只是解决一下长时间盯着白纸黑字的视觉疲劳。

这种视线,他只在人世间高考前两三个月的时候从同学眼里见过。

早听高中班头说过,这种时候影响别人学习,就是在影响别人的一生,影响别人父母的后半生,影响别人祖父母的晚年(没错就是我班头当年说的原话_(:D)∠)_)。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天使有没有父母和祖父母,但影响别人一生的事他还是不想做的,赶紧收了翅膀放轻脚步,蹑手蹑脚溜到书架边去。

“……这样啊,所以殿下会经常在这里是吗?”

卡洛的声音?伊撒尔转过两个书架便听到卡洛愉悦又忐忑的轻声回复,他停下步子。殿下?

“是的,”温文尔雅的男声柔和地回应,“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 可以来这里找我。”

怎么形容呢,温柔地如同在琴弦边徘徊的空气,稍有动荡便回馈以婉转的清响。

卡洛的声音显而易见地雀跃,而这两人的身影也在转角渐渐显现出来:“好诶好诶,殿下的平易近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想必欣嫩子谷的天使多是受了殿下的教导,方诚心悔过,而最终得到宽恕——哦,伊撒尔?”

没来得及走掉的伊撒尔只好回过身,向玫红长发的大天使抚肩行礼:“拉斐尔殿下。”

拉斐尔碧绿的眼温吞吞又亮盈盈,潜藏着的碧绿生机在那片清潭里安然脉动,似乎总能安抚被注视者的情绪,让人将自己身上的症结安心相告。

安,即是这位治愈大天使给伊撒尔的第一印象,比当初犹地亚城那随心而动的治愈手法更加令人深刻的,医者形象。

“不必多礼,伊撒尔,”拉斐尔前行几步在伊撒尔肩膀上轻轻一托,伊撒尔顺着他的力抬起身,大天使开口,仍是温温乎乎地微笑,“之前来不及细看——长高了,也强壮了不少。”

伊撒尔一愣:“我们……认识?”

“哎呀伊撒尔,”卡洛跑到伊撒尔身边,嗔怪似的扯扯他的衣袖,又对拉斐尔笑道,“真对不住,拉斐尔殿下,伊撒尔失过忆,冲撞了您真是不好意思,我替他向您道歉。”

拉斐尔也是一愣,随即想起什么似的,一点黯然在他眼底一闪而过,还是笑着说:“不妨事,之前一直在圣殿忙碌,第二天也许久未去了,听说过你的一些事,倒是不曾知道你失忆过这个消息。”

这个态度……伊撒尔摸摸鼻子:“我没事的,殿下兢兢业业,是我们的榜样。”

拉斐尔笑着摇了摇头,道:“神法还习惯么?你原来是战争天使,在这里应该需要克服很多。”

“很不错,”伊撒尔点点头,“我都尽量适应了,至少现在多少可以跟上教学进度——嘶……”

胳膊上一阵刺痛,伊撒尔条件反射一甩手臂,引得拉斐尔也向卡洛看去。

伊撒尔见卡洛眨着眼,立刻反应过来,忙说:“战友们也帮了不少忙,卡洛今天在火魔法理论课上助我良多。”

“嗯嗯是的,”卡洛忙点头,“伊撒尔之前请了假落下了几节课,我都帮着他补上了。”

拉斐尔赞许地对卡洛笑笑:“那就好——生活上有什么不适应么?”

“基本没什么,谢谢殿下关怀,”感觉胳膊上又忽然一阵刺痛,伊撒尔心里咧咧嘴,向拉斐尔行礼道,“时候不早了,殿下,还有人在等我,我就先告退了。”

“好的。”拉斐尔点点头。

伊撒尔退了两步赶紧转身就走,听着后面拉斐尔又问卡洛“你还有什么问题么”以及卡洛兴奋急切的“还有还有……”等。

……这什么事儿啊这都。

伊撒尔无奈地摇摇头,磨磨蹭蹭准备往外走。小屁头没说到底在哪里等他,思来想去还是到外面见鬼一样的走廊外去,实在不行挂在七八九层之间飞一飞也不错。

出了走廊他就后悔了,他一点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飘着等人也不行。

但怎么告诉小屁头他在哪一条走廊后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书袋。

💡

将书袋往正前方栏杆上一挂,伊撒尔转身急匆匆就往门里飞,扑扑簌簌的回音响了一路,凌乱地让他自己都有点心慌。

因此再次被从内向外一往无前大开的门撞翻并掉在地上还滚了两圈的时候伊撒尔是有点想骂人的。

他确实听力够好,但这不代表他就要被隔音同样很好的门撞翻两次。

不过总被同一个人撞翻的话……或许也不错。

他在抬头的时候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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